第三百零八章 要杀人(1/5)
覃隆最后逃走了。像一只被沸水浇灌、从巢穴里惊惶窜出的老鼠,用尽了师父教给他的所有阴狠伎俩——踢翻滚烫的炉膛制造混乱,将沾血的宝钱天女散花般撒向追兵,甚至不惜撞破酒馆后墙那早已朽烂的木板,连滚带爬地扑进外面呼啸的风雪里。他什么也顾不上了,钱袋、刚买的皮袄、甚至那点刚攒起来的、属于“道上人物”的矜持,全都丢在了那片弥漫着劣酒、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泥泞里。他只带走了师父最后那声嘶吼的回音,还有那柄紧紧攥在手里、几乎要嵌进掌骨里的乌沉短剑,风雪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,冰冷刺骨,却远不及心底那股灭顶的寒意。师父没走得掉。覃隆甚至不敢回头。但他听见了声音。不是激烈的打斗声——世家的人动手,似乎不需要太大的动静。他听见了一声极其短促、极其压抑的闷哼,像是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扼断在喉咙里。接着,是重物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,以及……一种令人牙酸的、仿佛钝器在砧板上剁肉般的、有节奏的“噗嗤”声。师父没走得掉。那一次,覃隆所有的‘傲慢’,‘爽快’‘侠气’,就都消失了。他发现,自己不是风流的杀手。他曾经以为自己是风里来雨里去的“剑客”,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“杀手”。他享受过银钱入袋的踏实,感受过旁人敬畏或恐惧的目光带来的那一丝扭曲的快意。他甚至幻想过,自己或许有那么点“侠气”——虽然杀人不眨眼,但也讲究个“拿钱办事”“恩怨分明”。他觉得自己是在刀尖上跳舞,危险,却也有种掌控命运的错觉。他傲慢地以为,死亡是公平的交易筹码。他爽快地挥霍着沾血的神朝宝钱,以为那是力量换来的勋章。他偶尔也会在酒醉后,把自己代入那些话本里的游侠,想象着自己路见不平、事了拂衣的“风流”。直到此刻。风雪灌进他的领口,冻得他牙齿咯咯作响。他趴在冰冷的泥泞里,听着身后那象征性的、为一条狗准备的“血食”处理声,闻着自己呕吐物的酸臭。所有的“傲慢”,都在世家护卫那轻描淡写、如同看垃圾般的眼神里碎成了齑粉。原来在那些人眼里,他和师父,不过是两条可以随意碾死的虫子。在世家看来,卑贱得不如一条取乐的宠物狗!所有的“爽快”,都在那几块被随意丢弃、沾满泥污的宝钱上显得无比讽刺。那点用命换来的财富,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脆弱得像一张废纸。世家公子一句